Ede's Blog

2019年终将过去

2019年,似乎是继往开来的一年。

透体圣光

圣光透体,摄于上班路上

生命终是有尽头

年初,奶奶和外婆终于走完了生命的最后一段路,相继去了天国。

18年,我的奶奶身体便每况日下。到了18年中旬,只能卧病在床,四肢蜷缩如同初生的婴儿,彻底丧失了自理能力。所有经历过的人都懂,家里老人没有自理能力后,这段日期,是漫长且痛苦的。朝朝晚晚,擦洗喂饭、倒屎倒尿,又时时刻刻,担惊受怕,深夜不敢熟睡,害怕错过了老人最后一声呼唤。这段时间里,你只能熬着,看着自己最亲的人,慢慢地沉寂,没有任何的希望。在这段日子里,生性忠厚的老爸变得容易暴躁,后来撑不住了,便花了自己大半的退休金,小姑妈也出了剩余一半的钱,请了个保姆,轮流看守。

奶奶近两年老年痴呆也越发严重。17年的元宵节,那时奶奶尚能走路,凌晨五点多时离家出走,在离我家不远的生态公园处被人发现。当时她已经什么都认不得了,别人问她要去干什么,她说:”我要去找我妈妈!我妈妈在沙坡洞(奶奶老家)!“当时假期已过,我在前往北京的高铁上。当地派出所通知我爸,我爸方敢转告于我。我听后百感交集:我的奶奶已经不认得人了,我的曾祖母也已去世多年,然而在一片昏暗中,周围充满了陌生的光景,在最彷徨无助的时候,我的奶奶,唯独记起了她的母亲,给予了最后的一丝慰藉和寄托。

奶奶是在19年二月走的,二月四号,旧历年的除夕。在此一周前,奶奶因感染住进了医院,我也提前请了一星期的假,从珠海回到老家。但因ICU有探监的约束,遗憾未能多见几面。在除夕吃年夜饭时,我们收到了医院的通知,其实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即将到来的结局,也在两年的时间里做足了心理准备,唯独我的姐姐,得知消息后,哇地一声哭了出来。于是,在漫天礼花声中,我和我的姐姐奔跑于大街小巷,准备奔丧的白毛巾和丧钱。而后呆立在医院前,等待赶来的长辈。外面很亮,医院很暗,暗得只有一盏破旧的路灯;外面很吵,医院很安静,安静得听得到病人的呻吟。

奶奶走了不久,外婆也跟着走了。大年初五的早上,奶奶刚下葬,我妈便接到舅舅的电话,电话那头说外婆不行了,刚办出院手续,正在往老家赶。此时距离我外婆中风入院已过去三月。外婆和奶奶是小学同学,奶奶比外婆大一些,早些年,当她们看起来还很健康的时候,便在我家住,一起聊天生活,说以往的事情。我认为她们的离去是约定好的,生命已到了终点,奶奶先去和她母亲团了圆,恰逢过年,天上欢天喜地一片祥和,便折返把外婆也叫上,从此有了伙伴。

这一切的一切,不过是一段结束,一段开始。

不开心的日子

奶奶和外婆虽离开了,然而我觉得她们是幸福地离开的,所以离开的形式并不重要。春节期间,我虽忙于奔丧甚是疲惫,终究是了却一些事情,我的父母也省去了照料的劳累。我以为2019年将是轻松的一年:我专心投入工作,父母不再困乏于养老一事,可以腾出时间精力看一看大好河山。

然而我忽略了一些事情,导致19年并不平凡。我的母亲已年过60,18年间照料外婆,身心疲惫,失眠越发严重。18年年末,母亲和我们说她常日头晕。外婆去世那几天,她已无法正常走路。当时我却心粗至极,以为我母亲只是低血糖或其它,不以为意。我觉得我的表现是非常不孝的,平日只顾工作,少与家里联系,或在电话里又提及买房结婚,徒增母亲的忧虑。恰逢那两月,我的舅舅舅妈、我的表哥表嫂,因种种原因打算离婚,缺了外婆坐阵,我妈作为家族的大姐,只能充当调停的角色。即未能在外婆离世中真正走出来,又钻到了家族的琐事中,种种事情,导致我母亲也病倒了。

三月的时候,我不再和人合租,在海边租了一套房子。此时母亲已照完脑CT、心律检测也显示正常,唯独头晕照旧。我以为是环境造成的。父母三月到市里看医生时,医生开了药,服用后有一定效果,我便让父母过来珠海居住,顺便前往中大五院看医生。母亲过来时,我只觉得她有些焦虑,因为工作繁忙,也只是周末陪父母到海边走走,常日缺少沟通。母亲过来居住不满一月,或是觉得环境太过单调,或是不想打搅我们的生活,或是觉得未见效果,便回去了。回去后,家里又觉得去市里看医生麻烦,便到县里找了医生。母亲,在随后三个月里病情急剧加重,反应迟钝,目光呆滞,时常空洞地看着远方,还止不住流口水。这些,都是我爸后来才告诉我的。

当时情况日渐严重,8月末,在我姐的指引下,父母到了在广州芳村(我姐所在地)的一所精神类医院办理入院手续。入院第一周,我前去广州探望父母,父母暂时请假一天。本想团聚是一件喜悦的事,然而刚下高铁我姐便打电话让我先不要过来,母亲情绪特别不稳定。按我姐的描述,当时下午刚过两点,我母亲突然从房间里出来,随即瘫痪在地,嘴里大喊:“我好难受,快拿刀来杀死我。快杀死我。”每每回想此事,我仍心有余悸,也充满内疚。

母亲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,出院后到我姐那居住。在头三个月的时间里,我隔周前往广州探望父母,常常害怕一些事情发生。9月我母亲的病已经确诊:是严重的抑郁和焦虑症,发病严重时需要打镇定剂。由于常识的缺失,我一直没有将这些生理的不适和精神的障碍联系起来,导致我的母亲在几个月的时间受尽折磨,而我竟然还有一丝我母亲太过于敏感的怨言,我实属不孝。所幸母亲生性善良,一生为善,入院后得到有效的治疗,情况逐渐好转,出院后又能认识小区的街坊,一起打牌聊天,至今已恢复到年前状态,虽仍有头晕和偶发烦躁,但再也没有过激的自杀倾向。我爸最近和我聊起此事,说我母亲年中连遗书都已经写好。一年下来,太过不易。

经此一事,我会更加珍惜,也希望所有人能从我的经历中得到教训,更加关心父母,尤其是他们的精神生活。抑郁就像感冒,心情低落时,就容易患上。此病若不自愈,就应咨询医生。我认为,正规的精神类医院要优于一般的三甲医院。当病人有过激的言语或动作,作为家属,不要责备她,那不过是病魔在操纵这她的身体,断不是她的本意,给予更多的宽容、陪伴和信心,相信美好的日子终将来临。

毕业三年有余

自16年离开母校,我毕业已三年。常言道:“三年一代沟”,我认为,说的便是三年间的经历,能使人的心境发生巨大的改变,方能产生种种差异。

回顾这三年的变化:最开始的我,血性方刚,但也自以为是,总想着在工作上搞些大事情;虽然拼劲很足,但视野短浅,也容易情绪波动,抗压能力不强。那时的我,在北京用友参与NC(某大型ERP)报表部分的维护开发。在程序猿的鄙视链中,ERP常处于鄙视链的最底层,我也受此影响。因未能接触我想学习的东西,饮食不习惯,以及回家过于不便,我在用友未待满两年便离开了,此后在广州稍以逗留,后经同学推荐,来到珠海金山。在用友时,虽未能学习我想学的技术,却也被迫学习了很多有用的东西,尤其是参与了上百名开发的团队协作过程,使我开了眼界,不至于陷入技术的死胡同。这便是塞翁失马,焉知非福吧。我从用友离开时,因强制指标被迫背了C,但此前开发新产品表现卖力,部门经理还想方设法给我结了三个月的奖金(正常两月,C只有一月)。又想起在用友时光里,常年能公款吃喝玩乐,时间越久,越觉得当时的部门是一个很有人情味的部门,不幸离家实在过于遥远,只能好聚好散。

当时还有一段经历:我住公司宿舍的舍友是某创业公司的经理,一直想把我拉拢过去。我当时工资只有九千,对方说可以给一万五,在金钱的诱惑下我差点沦陷了。所幸我坚持了自己的信仰,公司太Low不去。过了几月,那家创业公司便搬离了用友软件园,又过了几月,那位经理又给我打电话说原来公司倒闭了,如今去了新的公司,问我在不在找工作,我只好笑拒。初步社会,阅历甚少,若不是基本的技术信仰,容易走了歪路。根据我的观察,我更推荐刚毕业的同学前往大的软件公司(外包除外),头几年真不差那点钱,何况小公司流程不规范甚至会有支付宝支付工资的神奇操作。不缴纳五险一金,工资也只是看起来多了一点。

三年后的今天,虽然没有什么成就,但也有了明显的变化。首先,人变胖了,三年胖了20斤,也有了梦寐以求的肚腩。刚毕业时,我还怀疑自己是不是这辈子都是个瘦子,看来是自信了。其次,人变胖了,重心下降,所以人也变沉稳了,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情绪,少发了很多脾气,有了笑对小风小浪的勇气。最后,看待问题的眼光有了变化:发现问题,不再局促于一个问题,学会了发散;学会了从团队、流程角度看问题,毕竟,软件工程是团队活,单打独斗不可取。最后的最后,娶了一个可爱的老婆,终于从狗进化成了人,变化大大的咧!当然,还是有不变的东西,比如看到有趣的技术,眼睛还是会发光。我觉得能在合适的时候遇上合适的工作,是我这二十多年来的极大的幸运吧。

2019终将别去,2020年又将如何?